【94】双影神探•沉默之日！

前情提要：我是佐多•暗影，我曾有很多身份，一个侦探，一个打手，一个被称为都市传说或义务警员的“暗影邦尼”，一个吃货兄弟的哥哥。同时，除去这些听着不赖的称呼，我还有段糟糕的过往。

是的，我小时候并不是个正直的人，我背叛了曾经最信任我的女孩，让她心碎后坠入黑暗，对美好与和平戴上面具，是我将与米洛娅交朋友当成了赌局，之后又因拿到约定的筹码提出绝交，是我在她的童年埋下恶种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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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回忆起这些，在化工厂内被粉碎虚空护手、失去力量的无助与恐惧便会如约而至—就像午夜十二点的十二声钟鸣，没人能阻止恐惧，就像没人能阻止时间。

—也是我，是我让她成为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复仇的地下打手，是我让她坠入突变水池成为梦魇傀儡。我应该为此付出代价、承担后果。可我最近意识到，米洛娅以傀儡师的身份开展灰色活动，她的复仇之火早已失控。

三个星期前，一伙不小的黑帮势力的头目“棱霜魔”死去，他的尸体在被发现时，左肺片的部位多出个贯穿身体的空洞，他的心脏则化为无数灵魂碎片，比两大碗泼倒后的杂烩汤还要粘稠—很恶心的比喻，但很真实。

凶手，就是傀儡师，玩具帮众的幕后推手，梦魇傀儡的前身。同时也是—我最好的朋友—曾经是，直到我背叛那段友情。

是我造成了这一切，我必须去将它终结。我必须和我的兄弟—暗影弗莱迪佐莫一起阻止她—她为了让自己变回人类，变得不择手段。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，一切由我引起就该由我来宣告结束。

我会逮捕米洛娅•凡塞因—傀儡师—梦魇傀儡，我会将她交给法庭来审判。我知道一个幼年的无心之举不会让我被捕入狱、被判死刑，可我愿意用下半生去赎罪，我知道米洛娅不会再原谅我，可我还是要阻止她。

抱歉，米洛娅，我不是个好人，更不配接受你的友谊。可是，我必须阻止你，我们之间的怒火不该烧到第三人身上。录音结束—佐多•暗影于本周三。

佐多将他的录音机开关关闭，三分钟后才发现自己只是对着空气和镜子里的自己说出以上那些话：因为他忘了给录音机换新电池。真是天才，百密一疏。

戴上属于侦探的黑边帽，披好大衣后的佐多为自己点燃一根香烟，便利商店中的平价香烟，耐烧又呛鼻。他意识到这是自己首次抽烟：啊，原来是这样。香烟的味道，不过是把忧愁的味道具象化罢了。

“要来一口么？我在紧张时就喜欢吃东西。”行动开始前，暗影弗莱迪从他的午餐纸袋中拿出两块果酱甜甜圈。这就是佐莫的恶习之一，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个坏习惯，可在佐多看来，用吃完果酱甜甜圈的手左碰右沾，这简直算是犯罪。

“严肃点儿，我的兄弟。接下来，我们要找的人—”佐多拿出他从克里斯那里得到的档案资料：看，当你的朋友是官方人员，有些事情就会容易很多了。照片上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是布伦巴•阿加克，尽管更多道上的人喜欢叫他“钢大王”。

具体原因？佐多也忘了道森警长是怎么说了，他只知道对方在十五年前就是庞顿中城周边郊镇里有头有脸的人物，因参与啤酒馆斗殴时用玻璃片捅到一个疯子的小腹，他被关了十五年才重获自由。他给了他们多少保释金？估计都能在皇后区大阔伸手了。

这十五年里，钢大王也一直都没闲着。他常和自己的家族律师联系，对方又帮他打理着家族生意。黑帮情报拍卖，包括哪里能找到最好的流浪汉，最好的打手，药物饮用地点，黑色活动场所和交易路线，还有下一局马场冠军的相关情报。

“谢谢，多谢您，您要的分红我会在三天内送来的！”当暗影邦尼裹紧衣领，与他的兄弟推门而入时，胡须比肩圣诞老人的赌徒“点钞手”正肩夹两大本《忏悔录》离去，样子活像偷到奶酪后躲避家猫的老鼠。

来者不善，整个房间的人都知道他们来者不善。这座灯光有些昏暗的咖啡厅图书馆里迎来访客，可当这两位访客身着黑衣、臂上的护手闪闪发光，且眼神中的坚定要多过谦卑时，他们知道暗影邦尼和暗影弗莱迪可能是来打架的。

就算暗影弗莱迪他不是兔子，也能听到刺耳的脚步声、刀尖自地面划过时的摩擦声—铰链紧锢声，铅球的挥动声与扳机声、弹夹换弹声。在这里动手，要是眼疾手快能启动虚空护手还好，可要是晚上哪怕一毫秒，他们就得魂归天外。

“好了各位，不要这粗鲁，你们会吓坏客人的。”披萨饼尺寸的脸庞上布满横肉，皮肉下的脂肪层与裂纹清晰可见。苍白的脸色宛如狼人电影中的满月，嘴唇两侧的血渍整齐排列为两道竖线，让坐在木椅上的“钢大王”给二人一种提线木偶的既视感。

“如果你想得到真相，那你就得再靠近点儿。”故作神秘的语气令暗影邦尼感到好奇，暗影弗莱迪则随手取下储物柜中日式古甲手中的刀：过去吧，有他暗影弗莱迪负责照顾他们的背后。

打手们的身影临近了，打手们的武器晃动声更加强烈了，打手们眼中的杀意愈发浓密—暗影弗莱迪转动护手的旋钮—来吧，要是他们敢的话，那他就请他们所有人尝尝钢铁打造的熊拳熊爪。

暗影邦尼只是对钢大王的躯体轻轻一碰，对方的反应便差点令他叫出声来：钢大王先生的头颅几经摇晃，后又直接与他可悲易断的木质脊椎间相脱落，闹出乒乓作响的嘈杂声后滚落在地。

“很好，作为一个喜欢装神弄鬼的人，做的还不错。”佐多将钢大王的“金属头颅”踢入黑暗后转动护手：看来，他们刚刚弄坏了钢大王最喜欢的等比例塑像娃娃？

那根本不是钢大王，不过是具铁皮木偶，身边的打手也绝非他的保镖，而是—答案也很明确了—从他们进入灯光汇聚成的圆形圈台后，折射于他们面具棱角的光点就不难看出，这些人不属于钢大王，而是属于他们的老朋友米洛娅。

“我的人帮他运过几次东西，”米洛娅抓起地上的金属钢大王木偶头，“他也很乐意在自己退出黑道前，把他的情报网络交给我来保管。”米洛娅的躯壳，向着光线汇集之处迈步靠近。暗影邦尼却下意识让自己紧闭双眼：不，他无法直视梦魇傀儡。

可由黑暗步入光明的人，根本不是坠入地狱后攀爬而出、令暗影邦尼恐惧万分的梦魇傀儡—只是人，只是个女人—是米洛娅，身着黑色西服，胸前佩戴骷髅花蕊玫瑰银质配饰的她，将双手对准暗影邦尼后，双手迅速切换为金属鬼爪的她。

黑猫般矫捷灵巧的身影划过双影神探的眼前。当米洛娅的铁爪如蝗群袭来，佐多想象中穿过铁爪、再给予米洛娅致命一击的场景丝毫没有要出现的征兆。恰恰相反：米洛娅轻松在佐多的脸颊上留下四道划痕，鲜红的血液随之渗出。

“怎么，害怕了么？手上的小玩具不起作用了，你本该像幽灵那样无法被接近的，”米洛娅又抓起陷入错愕之中的暗影邦尼，将其高抛后任其坠落，将一尊骑士铁甲雕像轰然击倒，“那么，现在你感觉清醒了么？”

“无耻的家伙！”暗影弗莱迪抡动双拳对准米洛娅的头颅，竟也被对方通过几组侧身转动轻松躲过—还是太慢了，你们不过是依靠虚空护手的废物，而我—米洛娅将她的铁爪插入暗影弗莱迪的黑色礼帽，将这愚蠢透顶的配饰自黑色电子熊的头部取下。

“而我，这些年来每时每秒都在训练。每当我的肌肉酸痛一分，”米洛娅看着被铁甲边缘刺伤双腕的佐多，露出一种沙漠秃鹫对濒死食物的冷漠，“我对你的恨意就会增长万倍，这种感觉，就像加州轮盘赌一样，越来越大直到你输光所有！”

米洛娅的声音颤抖着，傀儡师的声音，梦魇傀儡的声音，回忆中幼时女孩的声音，它们化作无形的幽灵，在爬出一座名为记忆的坟墓后，它们在暗影邦尼的心中夺得形体—骷髅，死亡的具象化特征—它们脸色枯白，牙隙中布满肥胖蛆虫与菌丝。它们伸出双手，十指勾住暗影邦尼身体的一切部位，准备将他也拖入地狱共同享受。

真是个不错的噩梦，暗影邦尼整理起思绪，通过墙壁的冰冷让自己回归理智，让他的灵魂回到现实之中。暗影邦尼扶起倒在身边的兄弟，暗影弗莱迪佐莫声称，他现在头晕到有些偏头痛，还看见了身上长翅膀的家伙。

“醒醒，佐莫，我们还没死呢！”佐多轻拍起佐莫的双肩，恢复神志后，佐莫又为佐多带来个好消息：刚才陷入昏迷的时候，他看见天堂的样子了，天使都长着牛角，皮肤像红火腿还有三尖烧烤架。

“啊，那可不是个好兆头。”暗影邦尼摇了摇头：没时间去探讨幻境哲学之类的了，面前的麻烦还需要处理。米洛娅，她的情报网络领先他们，她知道他们会来以侦探的方式索要情报，对她进行追击—

“又一次，你即将输给自己的傲慢。”米洛娅的铁爪摩擦着泥砖构建地灰白墙壁，条纹长袜搭配舞台话剧的婉转舞步。无声的寂静安魂曲演奏着，悄然诉说命运的终结。

—所以，她才要让自己变为吸引二人上钩的诱饵。米洛娅打量起手中的小型装置：那个黑程式，还真是个天才。将干扰仪器微型化后安装在腕表里，她本以为这个主意很愚蠢—现在看来—当初是她鼠目寸光了啊。

“米洛娅，我知道是我让你走到这一步，可这与其他人无关，你要找的人是我—”暗影邦尼的脸颊又多出一道掌印。米洛娅戴好手套后又将其抓起进行反问：无关？不，其他人也都要陪葬。当年的赌局，佐多不过是执行者之一。

“可悲的世界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。”米洛娅要求她的手下将二人看好，她要让他们一点点欣赏她的计划，最后再送他们滑落地狱，坠入那全都是红色翅膀服务员的好地方去—这段过程会很漫长，佐多和佐莫会喜欢的。